米兔亂跑

Cas咒罵上帝，虔誠的天使抛棄了千年的信仰．因為上帝讓他失望了。

Dean扔掉護符，驕傲的獵人埋葬了30年的信念．因為這世界讓他傷透了心。

我喜歡這集的劇本，這是五季以來最讓我情緒滿漲的一集，經過98集的悲歡洗禮，有這反應可不容易。

Sam被槍殺後，穿插在兇手對白間兩個Dean的特寫，讓我的鼻頭發酸。

「這不是真的，Sam不該落得如此下場，他一直在努力，扛下他的非戰之罪，彌補他的無心之過。我拼著永世淪陷地獄換回來的弟弟，你們兩個白痴憑什麼決定他該死？」

帶著殺氣的眼神並不稀奇，即便是機器人Terminator都有一句經典的 I’ll be back，但Dean的殺氣氤氳在完全的冰冷及決絕中。

「這世界爛透了！惡魔與天使都是賤貨，我們憑著一己之力咬牙苦撐，捱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，承受令人心碎的生離死別，試著在跌倒後重新站起，只為了在天堂地獄的戰火中替人類找尋生路，對，也包括你們這兩個雜碎！而你們又幫了什麼忙？你 -- 你們一槍轟了我弟 --」

「來吧，送我上路吧，我不在乎要去哪兒了，只是別指望日後再見之時，我會輕易饒過你們的狗命！」

這兩個鏡頭證明Jensen的眼睛會說話，而且說的很多很多…

接下來的煙花飛舞一幕，當Bob Dylan 的 Knocking on Heaven’s Door在背景響起，我正式在螢幕前淚如雨下。

讓始終不快樂的Sam展開笑顏，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個夏夜，也值得Dean全力以赴，當Sam送給他一個感激的擁抱，一句This is great，Dean臉上那抹驕傲而羞澀的微笑，讓我忍不住一整個心酸，原來這就是他的快樂 -- 讓Sammy快樂。在此之後，這個任務將越來越難達成，直到某一天，他的缺席，間接成就了Sammy的快樂。

我知道這麼說對Sam很不公平，他只是想離開這種生活，追求自己的人生，是John的決絕導致Sam沒有其它選擇。這樣的局面在一般家庭裡其實也屬常見， 因個性，財富，性向問題導致家庭有了缺口，甚至分崩離析，這是悲劇，但並不罕見。

令我難過的是，Sam的三段快樂回憶，美好到可以打造個人專屬天堂的回憶，全都把Dean抛得遠遠的，連隻狗都比Dean有存在感。對一個全心全意付出，從未傷害過虧欠過他的兄長而言，似乎有點殘酷？

但是，讓我們面對現實吧，有多少人憶及真正幸福快樂的瞬間，浮現腦海的是自已的兄弟姐妹？讓Dean痛心的也不是這一點。

( 而我們痛心，是因為我們愛Dean )

沒有所謂的應不應該，更沒有所謂的絕不絕情，至少不該由我來評斷，因為我不是他們，沒有經歷過相同的成長過程，我只能嘆息，只能為他們心酸。

見色忘友是人之常情，娶了老婆忘了娘更是普遍常態，可Sam的天堂裡也沒有Jessica(至少不在前三名)，沒有他們墜入情網的那一刹那，沒有甜蜜入心的同居生活，Jessica比Dean退得更遠。

很明顯的，Sam的快樂來自於自由，而且來自於自由的開端，也就是轉身背對家人的那一刻，這才是傷Dean最重之處。

Dean在電光火石間明白了這一點，就像一把匕首，直直的插進心窩，痛到無法流淚，冷到血液凍結。我想，Dean就是在這個時刻，意識到他的努力、他的過去、他的未來 -- 他的存在 -- 全是一場空。

Dean帶進天堂的回憶只有家人，因為除了家人之外，他一無所有，他一輩子守著的也只有這些，因為這是他自四歲以來就被交付的使命。

Sam? Sam 跟你跟我跟其他人一樣，他走過自己選擇的道路，有過自己選擇的快樂，如果因為這樣要背上沒良心的臭名，那他絕不孤單。

Sam可以任性，可以反抗，可以離開，可以忘記，因為他有Dean夾在當中緩衝，焦頭爛額兩邊不討好的維持平衡，在不正常的成長環境中，Sam勉強得到壓縮過的正常空間。

Dean? Dean沒有對象可以揮霍任性，他前進不得，後退不能。

為什麼？Dayspring 在歧路歸 (Infrangible Road) 中說得好：因為Sam有個家長，而Dean是個孤兒。

Dean有很多種眼神，可以是調情，可以是頑皮，可以是挑釁，更可以是冷酷，而我最愛的是當他面對Mary的時候，充滿孺慕之情的眼神，讓他看起來像個小小的孩子。在What Is and What Should Never Be看過一次，當時只覺得感動，覺得這樣的Dean很可愛；516再見這樣的眼神，我熱淚盈眶啊，只有四歲，四歲能有多少記憶？他就這樣牢牢抓著僅有的一點點美好，一點點撫慰，破碎的踏進天堂。

而Sam，Sam 連這樣的回憶都沒有，幸或不幸我想連他自己都很難決定。

It's ok,  mom.

It's ok, dad.

當John獵魔歸來，滿心的疲憊及陰鬱，迎上前去的小小Dean, 也是擁著老爸肩膀輕輕的說著同一句話。

Sam感嘆：早在這個歲數，你就開始收拾老爸留下的爛攤子了。

我感嘆：Sammy boy，早在這個歲數，Dean就已經開始試著保護家人了。

這裡有一段讓我百思不解，Sam很清楚Dean見到媽媽會是怎麼一回事，事實上Dean再見死去的老爸老媽時，那眼神都是令人心碎的，我不認為Sam會狠得下心催著Dean快走。

(我一直在想，Jensen在面對自已媽媽的時候，也有這麼可愛又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神嗎？)

我一直都不覺得Zachariah像個天使，第一，他不夠好看，拜託，連Uriel都比他帥氣；第二，他好兇惡啊，你看他在516裡暴吼咆哮的那一幕，老天，足以當選年度最佳魔鬼代言人了，那一刻，我幾乎要相信他才是惡魔頭子了。

Zack有空發表那麼一大篇牢騷，還有閒工夫賞Dean兩拳，他老沒瞧見Lucifer的容器就乾站在一旁瞪眼嗎？公私不分，輕重不明，可見這位天堂前最佳員工已經完全氣瘋了。

對我來說，這不是最虐的一刻，卻是最震撼的一幕。

Cass不要護符了，因為它找不到上帝，找到了也沒有用，上帝不會再干預人間事務。

Dean也不要了，因為……？

護符是Sam送給他的聖誕禮物，雖然看起來像是因為John惹毛Sam了才輪得到他撿(我不知道Dean是真不清楚還是無所謂)，但Dean一直視它如珍寶。這會兒他就這麼鬆了手，讓護符葬身在某個motel的垃圾桶中。

我不覺得這個舉動代表他放棄了Sam，他放棄的，是他自己。他這一生，就是一場徒勞無功的混仗，怎麼打都沒有勝算，以前如此，現在如此，他相信將來也不會有例外。

Dean基本上是破碎而缺乏安全感的，他的堅強來自於他的保護者天性，走得再累，傷得再重，只要這世界還需要他，他就會努力站起來，不管站得好不好看。但是當他想保護的人類反過來倒咬一口，當他發現弟弟的美好天堂竟是自己的人間地獄，當上帝決定聽任天啟自由發展，他還站起來做啥？我要是他我就找張床躺著把自己醉死算了(我算哪根蔥？自PIA)。

312 Jus In Bello 中，「We do have choices. I choose to go down swingin'.」豪氣干雲的Dean已經不在了，那個壞笑著面對天使惡魔，毫無畏懼，為人類爭取尊嚴及驕傲的Dean不在了。

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力量足以彌補傷痛，也不知道這個苦命的娃兒還能置於死地而後生多少次，但顯然他必須好起來，否則504就是必然的結局，第六季也不用繼續了。我只希望接下來的劇情能證明這力量夠強大，否則我在516噴的眼淚就顯得很可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