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兔亂跑

－ 劇情篇 －

我一直以為，shtriga事件是Dean生命中的一大轉折，這個事件徹底結束了他的童年，提前終結了他初初萌芽的叛逆期，更完全粉碎了他所剩無幾的自我意識，讓他死心塌地的投入家族事業，但我錯了。

原來他仍然心存期待，渴望著平凡與安全，渴望著友誼與愛情，渴望著卸下肩上沉重的負擔，渴望著一個付出與回饋會成正比的生活環境。

直到抉擇的那一刻來臨，他才發現他做不到，Impala裡的兩個人就是他的整個世界，那個無憂無慮把玩著模型飛機的小傢伙，是他的心之所在，他根本沒有選擇，他不必選擇。

於是他伸出手來向Sonny告別，向曾經的夢想告別，在那一刻，Dean Winchester是一個16的成年人，從那之後，他的生命中只有責任，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正式成為前塵往事，換句話說，他認命了。

他告訴Sam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這句話大概是真心的，因為當犧牲者沒有自覺的時候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，Sam是他一輩子的責任，而這一路上他所失去的都不值得相提並論。

我們都曾經為Dean深不見底的愛而感動驚嘆，但如果把他擺在父母的位置上來看的話，他所做的一切與我們的父母並無二致，於是我又要嘆氣了，因為Dayspring說得好：Sam有個家長，而Dean是個孤兒 (Sam had a parent, Dean was an orphan)。

身為一個父親，John的管教方式非常簡單而明確，就是命令與壓力，他最擅長的，就是讓Dean明白自己的過失會導致什麼後果 -- 人們因你的錯誤而送命。他對Dean的要求是這麼的高，所以他處理Dean的過錯也相對的異常嚴厲，所以他說：讓Dean呆在監獄裡發爛好了，他要Dean學習對自己、對全世界負責。

我可以理解他的恨鐵不成鋼，在一個紀律至上的家庭裡，任何過失都要受到相對的懲罰，更何況John的家庭就是支小小的軍隊，軍紀如山，不得寬貸。但是John，Dean為什麼行竊？你認真計算過兩個孩子的生活費嗎？為什麼他會覺得有需要出去賭一把？還有，孩子們到底餓了幾天了？ Dean真的把錢輸在牌桌上了嗎？

不論身為父親或長官，這都是你第一時間該去深究的事，而不是在氣頭上把他扔出去，用冷漠的背影逼著他反省過錯 --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！(劇本原來設定此時的Dean只有十四歲，那就更殘忍了)。許多沒有耐性或是深信鐵腕政策的父母會這麼教育他們的孩子，但這真的不是最好的方法，鎮壓到底的教育方式是一招險棋，稍有不慎便落得全盤皆輸，孩子要麼說服自己他不再需要父母，要麼從此生活在不安之中，再也找不回安全感，或者，兩者兼俱。

以Dean的例子而言，他是後者，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價值，他始終覺得自己不夠好，因為他始終是被遺棄的那一個。

John也這樣對待過Sam嗎？我覺得答案是否定的，Sam對這個家沒有依戀，事實上他一逮著機會小小年紀就離家出走了，所以John不敢、也沒有必要這麼做。雖然最後他還是基於絕望使出了這最後一步棋，但只是給了Sam名正言順斷絕往來的理由。

(有個網友這麼寫著：You can't use Dean's love and defense of John. 真是令人心碎的結語．)

John Winchester這輩子的運氣大概都用在擁有Dean這樣一個兒子上了，他沒有成長為問題少年，沒有放棄這個不斷索求卻毫無回應的家庭，你知道自己是個多麼幸運的父親嗎？

這樣幸運的父親也有他的難處，他不能放任孩子沉浸於一點點的平凡樂子中，即使他被告知Dean這兩個月表現傑出，即使這個舞會對Dean來說會是個莫大的鼓勵，他就是不能答應，因為Dean終究要回來的，何必讓他面對擁有後又失去的痛苦呢 -- 這樣的傷痛一輩子一次已經太多。

更何況，萬一Dean發現外面的世界更美好，不肯回來了呢？Sonny給的誇讚愈多，John的心就愈加惶恐不安，這是一個為人父者的自私，我相信也一直是John心中最大的隱憂。

幾年之後，這個恐懼在他另一個兒子身上成真了，Sam頭也不回的飛了出去，這個家庭最終還是破碎瓦解了。

John對兩個孩子的愛是無庸置疑的，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；此外，他的疏離與嚴苛大概也是基於一種逃避現實的心態：當他擁有的是兩個士兵，而不是兩個兒子的時候，他就不必面對破碎的家庭，不用回想起那撕心裂肺的一夜。Dean必定早早就察覺了這一點，因為他自動站上了家長的位置，無怨無悔，至今仍然如此。

Sam說：「謝謝你，永遠在我背後照看我，支持我，我知道這有時候很難做到」。你知道Dean犧牲了什麼 - 他自己；你知道Dean最想要什麼 -- 你的安全。那麼不久之後，當Dean最大的謊言被拆穿時，你會不會給他多一點寬容，少一點指責呢？

突然間我明白這樣的要求是不可能實現的，因為Dean是Sam的家長，而Sam只是Dean的兄弟，他什麼都懂，但他就是做不到。